2021-01-16

岡山空軍新生社簡介

 岡山空軍新生社,是當地空軍及眷村重要的聚會地點,是岡山空軍各單位的俱樂部,也是眷村民眾喜事聚餐的重要場所。

 新生社於日治時期的1939年左右興建完成,日本政府當時打造岡山成為日本本土以外最重要的軍事據點,建立「海軍六十一航空廠」等軍事設施,並同時興建「俱樂部」,即現在的新生社。當時有冰棒場、合作社、舞池等設備,據說從岡山出發的神風特攻隊飛行隊員,在出任務前,都會到此享樂,作最後的悲壯告別。

 二次大戰結束後,被美軍轟炸受損的俱樂部,於1949年修復,由空軍訓練司令部接收,名為「空軍新生社俱樂部」,成為空軍岡山基地官兵軍眷屬婚禮、喜慶、生日、聚餐、彌月宴客的最佳場地。軍眷村二至五年級在岡山結婚的居民,婚禮幾乎都在此舉行。

祖凌雲的<風雲際會:一位退役飛將軍的回憶錄>有提及新生社

...民國三十八年已是抗戰勝利後的第四年。在這麼長的時間裡,我們派到台灣負責接收各空軍基地的人員,似乎沒有做事。岡山機場是當年日本在台灣最大的空軍基地,機場有兩條跑道,跑道的交叉處曾被美空軍的重磅炸彈炸過。為便於軍機降落,以石頭和泥土填平,這似乎是唯一做了的工作。機場上的草比人還高,日本人留下的一百多架飛機,仍在機場上任由風吹雨打,沒有一幢完整的房舍。當年被美空軍炸穿的屋頂,被機槍掃射過的牆壁,全未修復。日本軍人睡過的吊床還吊在那裡。蛛網塵封,滿屋霉味。我們於三月一日下午到達。

...校長為安定教官們的情緒,花錢將俱樂部修好。某天晚上舉辦跳舞晚會。大家都將一切煩惱丟開,前去跳舞。...

2021-01-13

台視閩南語連續劇《阿公店》全部故事歌謠


 這齣連續劇於1971年在台視頻道播出,是台灣最早的台語電視連續劇,台灣自1970年起,在中視的帶頭下,開始播出連續劇.這部阿公店若撇開其中的親情倫理悲劇的部份,在文史考據上我覺得寫得還不錯.尤其是有寫到當時的岡山交通不便,還有平地原住民居住於旁邊,盜匪出沒,都符合目前所知留下史實的紀錄.有興趣者不妨看一看歌詞。

葉明龍 製作  黃秋田  主唱主彈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f7Hy4IUP77Y

第一張A面

各位岡山好兄弟  聽我唸歌來講起

南部岡山的代誌  故事曲折真趣味

古早地名阿公店  阿公做人真尊嚴

人人喔勒甲稱讚  流傳後代眾懷念

阿公姓名劉添福  做事待人真和藹

鋪橋造路的工作  造福人群真快樂


講起石虎這個人  當時唐山過台灣     

事業失敗不成全  心肝寶在結歸丸    

從此墮落做土匪  四處搶劫亂亂飛     

無惡不做案累累  衙門要抓四界追     

阿公開店的所在  石虎出現對這來     

手段惡毒真利害  搶劫人客的錢財     


阿公出面來阻止  石虎舉頭看著伊     

阿公出聲來責備  做人應該著守紀     

石虎見笑反生氣  不聽勸告來脫離     

師弟做賊事是真  阿公看著伊不仁     

苦勸改邪無塊信  阿公著急追真緊     


石虎返來伊巢窟  四面埋伏眾兵卒     

想要逃走走未出  衙門制裁有法律     

阿公趕到真煩惱  大人要押落監牢     

請你赦免輕發落  這聲那去頭壳無     

石虎覺悟無生命  跪地懇求添福兄     

你著可憐我小子  我子青田望您晟     


阿公晟養石虎子  答應一定疼命命     

石虎到著心捉定  最後大聲叫子名     

父子親情這呢厚  見景傷情目屎流     

皇天保庇從今後  青田大漢會出頭     

抱起青田一直行  返來店內大著驚     

賢妻昏倒在大廰  尋無可愛的親子     


家內發生大代誌  突然失去兩子兒

賢妻哭到死活去  可憐我子在那裏          

第一可恨鳯陽婆  偷娶囝仔四界遊 

寶玉賣給玉嬌嫂  得錢歡喜遇強盜     

強盜搶錢殺一刀  人財兩空生命無     

放棄良家無人抱  番婆來到這發落     


失散子兒無下落  天邊海角尋攏無     

前世敢有做差錯  事到如今要如何     

但願天公相保庇  母子早日來團圓     

添福無心做生意  秋霞傷心哭歸瞑     

透早起來無心情  暝日叫著子的名     

養來碧玉惜命命  青田當做親生子     


良家寶玉無風聲  青田碧玉如生命     

生子痛苦漸漸定  生意愈做愈時行     

只怨上天無愛護  破害幸福的路途     

夫妻安慰相照顧  忍耐一切的痛苦     

日子經過真匆忙  春來秋去好幾冬     

南方燕子己歸還  失散我兒看無人     

光陰經過十八春  添福秋霞望抱孫     

青田變成真英俊  碧玉生美真溫順    

老人歡喜因一對  想要將伊送做堆

碧玉有意成雙對  青田心肝想外位   

添福開路是好代  犠牲自己為將來

按怎辛苦也忍耐  青田反對不應該


第一張B面

講起失散親子兒  山地好漢就是伊

族人當做親兄弟  酋長讚賞有義理

公主對伊真甲意  將來駙馬一定伊

每日快樂過日子  不知身世真悲哀

族人通報受人欺  痛恨平地真無理

好漢擔當這代誌  生氣要尋添福伊


好漢來店真兇狂  抓著歹人酷酷嗆

添福出聲來阻止  請你冷靜好好講

秋霞聽著吵鬧聲  出來看見著一驚

叫著良家伊的名  講起我是你阿娘

良家幼時有黑痣  好漢手上真正是

慈母永遠不忘記  認定良家就是伊


親人出現在眼前  好漢不知真枉然

將伊打倒在桌邊  生氣走出店面前

秋霞看著真傷悲  叫著我子你名字

我子按怎做你去  親生阿娘你不要

添福安慰賢妻你  好漢不是咱子兒

世間絕無此代誌  良家絶對不是伊


添福失散的女兒  名叫牡丹青春時

枝骨真美人漂緻  無耐家貧被人欺

青田過路解救伊  一見鐘情心綿綿

青田緣投有勇氣  牡丹生美那西施

雙人見面相意愛  互相呆勢講出來

大家放在心肝內  期禱月老斗安排


添福開路是好代  犠牲自己為將來

每日辛苦誰人知  青田反對不應該

母親痛苦在心內  父子結氣無往來

怨恨命運這樣壞  目屎流落沒人知

青田決心離鄉里  前往府城做生意

碧玉傷心無法比  祈禱神明斗保庇

兩人離別是暫時  期待早日結連理

小妹一切獻給你  望你痛惜好花枝


養母玉嬌病沉重  牡丹伺候在病房

誰知生命己無望  想起可憐的牡丹

玉嬌痛疼牡丹伊  臨終時候才講起

十八年前的代誌  保身護符做為記

牡丹知影是養女  阿娘逝世哭三暝

茫茫人海何處去  親生父母在那裏


第二張A面


養母要死有交代  前往安平的所在       

親戚高家會款待  收拾行李對此來       

高家少爺是鴻文  看著牡丹真溫順       

想要與她來接近  花語巧語直直吹       

表妹金蘭未婚妻  看著吃醋心怨切       

冷言冷語破鷄叉  只好忍耐頭低垂       


鴻文老父真尊嚴  一日來到阿公店       

想要在此休一晚  燒酒飲到醉茫茫       

講起牡丹的代誌  秋霞聽到來問伊       

得到消息大歡喜  趕緊起行見女兒       

牡丹所愛是青田  燒香拜佛是當然       

誰知歹人毒心幸  牡丹被騙不知情       


秋霞來到安平城  期待女兒叫阿娘       

看著香火心驚訝  牡丹確實是我子       

無疑看無子的影  己經被拐入府城       

秋霞聽著心真痛  為何我的命這苦       

千里路途來尋子  枉費趕來變空行       

慈母怨嘆心肝痛  目屎流落祙做聲       

牡丹心肝有懷疑  想要偷走走不離       

歹人實在真無理  將她賣落烟花地       

城內酒樓錦華閣  來往酒客真正多       

老娼強迫陪酒桌  那不順從生命無

從此變成搖錢樹  面帶笑容心憂愁

老娼時常下毒手  身軀變成沒自由


一支出指是單單  老兄酒醉賣江山

錢銀是兄親手賺  給娘開了無相干


二支出指兩相好  老兄做人真溫和

燒酒是娘親手做  老兄飲了萬事和


三支出指是三新  阿娘真美如觀音

錢銀是兄親手印  給娘開了無要緊


四支出指是四紅  老兄生做如關公

燒酒是娘親手用  給兄飲了萬事通


六支出指是六連  姑娘生美如貂蟬

錢銀是兄親手獻  給娘開了會欣鮮


七支出指是七巧  老兄做人真逍遙

燒酒是娘親手料  給兄飲了好吉兆


八支出指是八仙  阿娘真美如天仙

錢銀是兄親手獻  給了娘開會欣羡


九支出指是九怪  老兄做人心不歪

燒酒是娘親手來  老兄飲了爽歪歪


十支出指是總開  姑娘真美如花開

錢銀是兄親手來  給娘開了無干碍   


青田生意有成就  朋友相招要應酬

來到酒樓飲燒酒  看著牡丹心憂愁

牡丹歡喜見青田  兩人見面情綿綿

老娼突然來出現  番附保鏢與他煎

一對情侶真可憐  歹人毒心真了然

環境阻碍真不幸  趕緊離開勿延遷


第二張B面

青田受傷真艱苦  可恨老娼心肝黑

想要贖身無法肚  錢銀不夠變無步   

碧玉為君病相思  為情為愛離鄉里

真愛青田來相見  來到府城尋到他   

兩人歡喜來見面  千言萬語說祙盡   

碧玉一切交帶您  望君早日來成親   


牡丹陪酒心糟糟  人客真歹要如何   

想祙偷走錦華閣  一心思念青田哥   

看見青田有查某  怨恨青田真糊塗   

碧玉叫她免吃醋  阮是兄妹塊稱呼   

牡丹誤會他青田  風波一起真了然   

碧玉目屎哥哥連  甘願犠牲阮愛情   


為君辛苦為君愁  望你體恤與溫柔

枉費為君暝日想  一片真情放水流   

碧玉成全他兩人  來到酒樓見牡丹      

希望雙人相痛疼  發現香火按怎辦   

牡丹講出她身世  我身從小無人的   

歹人所害將我賣  親人不知那一個   


秋霞破病爬祙起  叫著失散的子兒   

良家寶玉何處去  趕緊返來我身邊   

子女失散二十冬  每日想子心茫茫  

添福心情真苦痛  每日心酸目眶紅   

雙腳跪地求天公  有靈有聖早歸宗   

命運的神勿作弄  疼子心情人感動   


碧玉青田回鄉里  母子見面真歡喜   

誰知秋霞就要死  好言好語講祙離   

牡丹來到心驚訝  講起流落在府城   

提出香火叫阿娘  秋霞病重快要行

遺憾一家未團圓  眾人傷悲心真煩

不知何時會團圓  添福求神賜復原


山地公主來失落  好漢四界尋攏無

想起添福要幫助  看到秋霞病不好

突然看見伊的影  大聲叫著良家名

香火提出著一驚  好漢就是我的子

一家團圓真歡喜  失散雖然二十年

如今會當再相見  秋霞含笑來歸陰


秋霞逝身真哀悲  添福打拼做生意

子女幫助重做起  成家立業真恭喜

田庄中央一間店  店的頭家老大人

來往客商眾人傳  傳說阿公大好人

阿公開店做好代  世間讚賞通人知

流傳後代到現在  阿公店名按此來

1898年阿公店大虐殺事件之研究

    公元1898年,日本統治台灣的第3年,日本台灣總督府於10月通過律令第24號,發布「匪徒刑罰令」,規定不論其目的為何,凡結合多數人以暴行或脅迫手段以達其目的者,皆視之為匪徒。依此辦法,日本軍警開始清除南部的「匪徒」;其中,從11月25日至12月27日間,在動亂嚴重的北起嘉義,南至屏東北部的地區進行兩次「南部一帶之討伐」。在這些軍警聯合的行動過程,以在阿公店區域[1]的行動最為殘暴,他們為了確實掃蕩「匪徒」,以「寧可錯殺一百,不可錯放一人」的思考,在許多可疑庄頭以「清庄」與「焦土」的方式,造成數千人死亡與數千戶房屋的毀壞,導致在台灣傳教的多國宣教師聯合向香港<每日新聞>(Daily News)投書此一「非人道」的行動,成為國際事件,史稱「阿公店大虐殺事件」。

 本文首先列出多種不同立場史料的記載以了解事件起因,並嘗試探討對抗日軍民眾的身份。接下來則以作者收集的大岡山地區相關文獻記錄,了解歷史記錄中未能詳載的在各庄頭的事件經過與影響。第三部份則敘述揭發此一事件的偉大牧師宋忠堅,讓大家更了解這位在台灣政權交替以及日治初期扮演重要角色的外國人。最後一段為對一些史料立場的討論與結論。為了更充分了解事件起因,本文將於文後附錄記載事件最詳盡的《臺灣總督府警察沿革誌》相關段落。

貳、記載事件的相關史料

 由於台灣特殊的歷史發展,此事件目前最能倚賴的史料是日本的官方記錄。除了統治者立場,為更清楚了解事件起因與抗日民眾身份,則以列出多種不同立場史料的方式呈現,分別是代表漢族大中國思想的<盧石頭烈士典寶溪抗日事蹟>與《彌陀鄉志》,史明傳統台獨史觀的《台灣人四百年史》,以及長老教會的相關記載。在各段中,為清楚呈現這些史料的立場與史觀,將以原文用詞(如土匪、烈士、抗日義民軍)呈現。

一、《臺灣總督府警察沿革誌》

 目前有寫到此一事件的台灣史書,幾乎全是依據日治時期台灣總督府警務局於昭和13年(1938)出版,由刑務課長細井英夫鑑修,鷲巢敦哉編纂的《臺灣總督府警察沿革誌》的第四章<台灣本島剿匪始末>之第五節<南部土匪之狀況>。

 日本人以相當詳實的記錄,寫下自領台以來至1902年中最後消滅林少貓為止的過程。在1897年,主要的動亂是以林少貓為首的匪徒在鳳山屏東地區對公家機關的攻擊;到了1898年開始,主要的動亂北移到當時「鳳山縣阿公店辨務署」的區域,主要的動亂是由以魏少開、盧石頭、陳魚、黃臭、張石定等為首的土匪所引起,他們甚至還計畫「將攻陷的阿公店為根據地,而在南部地方大大的騷亂一番[2]」。日本警察窮於應付,又造成許多人員死傷與官方財產的損失,為了改變地方優柔寡斷的剿匪策略,由總督派遣陸軍幕僚召開掃蕩計畫,集合嘉義、台南、台中、雲林等地的軍政單位共同計畫。討伐計畫共分二次,第一次自11月25日至12月12日止,以地毯式的搜索,掃蕩了嘉義至高雄縣路竹以北的作亂群眾;第二次自12月20日至12月27日止,清除了鳳山、岡山、旗山的匪類。

 由於特殊的地理位置,大岡山地區自古以來就是盜匪重要的活動空間。由於清政府的消極治理,台灣被政府形容成「三年一小反,五年一大亂」,民間發動的反政府民變相當的多。而大岡山地區,在清國統治時期,是台灣島上特別的「民變多發之地」,主要原因是此區的大崗山有特殊的地理位置。大崗山位於當時鳳山縣,又緊鄰台南府城,在此起事就能馬上威協到台南,而且是在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優良戰略位置。在陸地上,可截斷當時台灣南北往來最重要的道路,可以透過二仁溪和阿公店溪向東到達台灣海峽,往西就可以到觀音山、羅漢內門的山區,即可以到平地動員游民,戰敗時又可以退入山區躲藏。

在《臺灣總督府警察沿革誌》中,我們看到日本人在「討伐後的效果與遭受物議的情形」中,很含蓄的寫著「其中難免有無辜而罹難者,應為數不少」,「處置失宜的在所難免」,「阿公店的討伐採取的手段過度殘忍」,後來在傳教士投書香港報紙後,「總督府責令台南縣知事提出善後之策,准許支出一萬圓為撫恤費;縣依據各地損害的輕重,調查後多以賑恤[3]」;但也以「土民也以日本無人道之事,向英國駐安平領事訴說,領事認為是偏頗的訴說並不採信。…於是所謂阿公店問題的物議,逐漸趨於平靜…」等字眼,來暗示事情並沒有某些人所說的那麼嚴重。

但是經仔細計算,第一次討伐屠殺土匪667人,第二次安村隊殺死土匪113人,湯淺隊77人,鎌田隊46人,能美隊23人,兩次殺死的土匪共計926人,但台南縣知事的統計概略是當地住民「被殺者有2053人」,被殺的住民竟是土匪的兩倍多,確實非常嚴重!

二、《彌陀鄉志》

是故我們必須再參考同樣記錄此事件的另一個地方志書《彌陀鄉志》。此書認為事件發生於12月2日至3日,對照日人記錄,其記載與日人記錄的「彌陀港及赤崁派所的遭遇匪襲」更為接近,這應該才是正確的時間。《彌陀鄉志》第九篇「尋根究底鄉土采訪敘舊」的<日本起山兼記阿公店大屠殺事件>記載:

「後魏開突擊阿公店又被擊退,…12月3日攻打赤崁派出所,12月14攻打右昌,日軍處處堵截,…終使義軍挫敗於今典寶橋邊。按典寶橋義軍與日軍之戰,義民盧石頭氏率義民用武陣之宋江器具及綿被胎裏火結陣抗衡日軍之重兵利器數十日,終被殲滅(有少數人逃出倖免),棄屍溪畔[8]」。

三、《台灣人四百年史》

 《台灣人四百年史》將此一事件記載於第十章「日本帝國主義統治下的台灣」之4「台灣人的『抗日』與台灣人意識(前期)」的(a)初期武裝抗日之(8)「鳳山阿公店魏開、陳魚等的武裝抗日」。依史明的說法,此事件的起因是由於以陳魚、魏開、黃臭、張石定為主的,具有「抗外意識(台灣人意識的歷史屬性)」的「抗日義民軍」,在下淡水溪左岸的阿公店附近,各自領導「抗日義民」堅持抗戰,以游擊戰方式讓日本軍隊疲於奔命,損失慘重。日軍於是在1898年11月25日至12月27日間,派大兵在阿公店進行「1898年大掃蕩」。陳魚等百餘人抗日義士,在20日晨與討伐隊戰於阿公店近郊,同晚再襲日軍,再化整為零,分為少數人的多數部隊與敵周旋。被抗日軍弄得疲於奔命,不堪其擾而「老羞成怒」的日軍,「終於大肆殺戮無辜百姓並廣燒民房」。由於「日軍所施展的橫暴獸行太過於殘酷,燒殺太多,以致引起內外報紙的抨擊,而被稱為『阿公店大虐殺事件』」[9]。

 相對於國民黨鼓吹的「漢人中心」意識,史明先生則是台灣意識型態。雖然整體資料依照《臺灣總督府警察沿革誌》的說法,但是他強調魏開、陳魚等人是「抗日義民軍」,他們的武裝抗日行動是台灣人「抗外意識」的展現。

四、長老教會《The Monthly Messenger and Gospel in China》(中華使者與福音月刊[10])

 至於身為局外人的長老教會所作的記載又是另一個角度,他們將整個事件成因與結果作了一個較客觀,不站在「任何階段台灣統治者」的立場,理當比較客觀。當然還是有立場,主要是反對官方與「土匪」的不當行為影響了基督教的傳教及教友安全。

 據1899年3月《The Monthly Messenger and Gospel in China》的記錄,

 「不幸,日本官方似乎未能鎮壓因佔領初期採取嚴厲手段而引發的暴動。當時,有一大群漢人,被趕出家門,或受一些愚蠢、殘酷的下級官吏沒收家產,被迫逃入山區,落為草寇;如今,到處搶劫,流血事件不絕;土匪越來越明目張膽,甚至攻擊日本崗哨,殺害士兵,也向平地良民強徵糧食,恐嚇勒索,到處搶劫財物,放火燒屋。台南府的宣教師已不太可能下鄉巡視各教堂了。宋忠堅先生身負巡視教區重任,適平安歸來;跟他其他同事一樣,因各地土匪無法無天,他們的活動大受限制甚感惱怒[11]。」 

參、岡山地區受到虐殺的相關記載

 此一發生在阿公店地區的「剿匪」事件為何會被稱為「大虐殺事件」?在前一章的各個史料,我們只能從日人詳細統計來看,但我們並無法了解有多少庄頭受到何種的傷害及其過程。幸好在研究台灣史不再是禁忌的時代來臨後,眾多地方文史工作者為我們留下了寶貴的記錄。

 在這些村落的記錄中,「清庄」是她們的共同名詞;如果發現有反抗意圖的人,則將可疑的村莊成年男子全部殺光,這種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人的殘忍手法,就叫做「清庄」或「清莊[15]」。我們可從這些記載中看到大虐殺事件對許多庄頭所造成的重大傷害,男性被大量殺戮只剩老弱婦嬬的許多部落元氣大傷,造成聚落的衰敗或廢庄,影響甚鉅[16]。以下就列出目前所能找到的,遭受清庄或與清庄有關的記載,分別是遭受清庄的燕巢滾水庄,橋頭中崎村,台南縣龍崎鄉下寮仔;還有為防清庄而被迫配合或協助日軍行動的彌陀鄉鹽埕庄、彌陀庄,橋頭五里林,以及發生事件有待考據的筆秀和六班長清庄事件。

一,燕巢鄉滾水庄

燕巢鄉原為平埔族「尖山社」的地盤,鄭氏王朝來台後侵佔尖山社的土地,實行軍屯制度,漢人開始進入燕巢地區。鄭氏王朝降清之後,官兵被遣返大陸,已開發之屯區成為村舍,屯墾鎮營的名稱留下成為地名。後來清政府由武職人員佔墾鄭氏王朝時期的屯墾區,實行「官庄」政策,並頒佈「戶部則例」,提供漢人進一步佔墾平埔族土地的方便之門,尖山社平埔族人的生活空間受到更大的壓迫,原名「滾水坪」的燕巢鄉角宿村滾水庄就出現於此時期(乾隆39年,1774年)[17]。

滾水庄以陳姓與楊姓為大宗,到了清光緒年間,已發展成與「援剿中」同級的大庄,還曾設有社學一處,可見是個繁盛的聚落。據燕巢鄉援剿人文協會的調查,日人治台初期,由於日人在援剿中設有憲兵分駐所,每日早晨皆有連絡兵騎馬在至橋仔頭部隊與分駐所之間送公文,必定會經過滾水庄。日軍開始清剿抗日志士後的某日,連絡兵在經過滾水庄附近的溪流便橋時,遭遇槍擊,使得滾水庄成為日軍清庄時的目標[18]。

1898年農曆11月13日,日軍以戶口調查的名義,把滾水庄庄民全數集結於觀水宮廟前廣場,以逼刑的方式追問民兵下落,但事不關己的單純庄民完全不知如何回答。日軍於是將16歲以上男子扣押,利用當時漢人還留著的髮辮每三人綁在一起,關入廟前陳家茅屋,殘忍的潑汽油放火焚燒,從火場脫逃者格殺勿論。罹難者約有100多位,茅屋被燒成灰燼後,庄民發現尚有一活口,因為名喚「陳達」的此人將身體躲入民宅的大灶中而倖免於死,但因有一隻腳無法塞入而被燒成殘廢。此一事件導致生活頓失依靠的滾水庄婦孺部分離庄他去另謀生活,或將子女送他人撫養,原本人口眾多的滾水庄形同廢墟,至今已過百年仍難及原貌的五分之一[19]。

二、橋頭鄉中崎村

據文史學者簡炯仁教授的調查,原名「中衝崎」的中崎村是鄭氏王朝官兵屯田的「營盤田」之一。自乾隆年間至道光初年(約1750至1830年)的中崎曾發展成千戶港口,溪旁設有碼頭、棧寮,可順著中崎溪、倒松溪、五里林溪與萬丹港、蟯港交通,亦即可透過水運到達台南府城,是故中崎村繁華一時,成為重要通商港埠。中崎在萬丹港與蟯港被泥沙淤塞後開始沒落,但其徹底沒落,是由於日本「起山」(意即日本佔領台灣)以後不久,於1898年在中崎附近進行清庄,當時橋頭的中崎村多數青年慘遭清庄殺,造成現在中崎村的許多家庭都同一天「作忌」,可見當時的慘況[20]。

三、橋頭鄉筆秀、六班長清庄事件

日人的清庄行動其實並非在大虐殺事件才開始,實是立下馬威的一種統治策略。本段記錄出自《橋頭鄉志》所記的兩件清庄事件,不管此段所列出的清庄時間是在1898年之前或之後(或根本就是同一年),都對這些庄頭造成重大傷害。第一件發生在離燕巢鄉滾水庄不遠的橋頭筆秀村,是因為某位村民傷害日本憲兵的行為,而導致全村的男子都遭槍決的事件;第二件則是時間與事件經過都極為類似的橋頭六班長庄清庄事件。

筆秀庄原名「畢宿」,是鄭成功所管28宿營之一。依據《橋頭鄉志》記載,1896年農曆11月14日,筆秀庄民李芋不滿日軍憲兵穿著紅衣於庄頭四處走動,覺得他破壞純樸的風俗[27],於是夥同友人捉住憲兵,綁在樹幹上,用針線刺穿其耳朵。憲兵掙脫後帶來大批軍警緝捕李芋,而由於庄民不願告知其去向,日軍不滿而入村清庄,將18歲以上男子全部捕捉集合至村廟,施以酷刑,槍殺後潑石油點火燒屍體,被害者約有80人。避開風頭的李芋在數日後回來,看見村內成年男性皆已被殺,竟然還戲謔的向婦女說,他今後恐怕無法應付眾多婦女的要求。全村婦女極為不滿,與村中少年男性合作,擒捉李芋交給日軍槍斃,此為筆秀清庄事件[28]。

 六班長是橋頭鄉三德村的舊名,開發約始於1830年。後來由於居民眾多,道路設施四通八達,商人旅客常借道過境,但也因交通便利,成為土匪經常出沒之地。日本統治初期,為了清除匪害,奉命駐守的憲兵要求庄內保正(村長)負責緝捕,於一週內交出三位歹徒。由於一周後村長無法完成任務,憲兵以調查戶口的名義,將所有16歲以上男子全部帶到當時的集會所,然後將每三人纒綁一起,用武士刀砍殺,而在刀刃都因砍殺過多而折斷後,改以放火集體焚殺,共殺死100人。庄內唯一與匪徒勾結做案者為劉響,竟也是唯一倖存男性,劉響於三日後回到六班長庄,所有喪夫之寡婦在哀傷與憤怒之餘,團結起來一起以珠仔針(頭簪)刺死劉響,後來六班長庄在每年農曆的11月14日舉行全村祭拜以悼念死去的親人[29]。

雖然《橋頭鄉志》所寫的發生年代並非1898年,但個人傾向認為這些清庄事件都發生在1898年。第一,李芋並非單純的筆秀庄民,在1898年確有李芋此人的記載。依據日人記錄,明治5年出生於仁壽下里內庄(即現筆秀)的李芋於明治31年(1898)投靠匪首黃臭為其部下,以中崎庄為根據地並潛伏於該地,多出沒於仁壽下里附近之軍道及鐵路,以刼盜為事[30]。第二,事發日期皆為農曆11月14日。此二事件,很巧合的都發生於農曆11月14日,若放在1898年,為該年陽曆12月26日,當時日軍還在掃蕩,而在地點與日期上,都與滾水清庄事件極為接近。第三,記載本身的年代不確定。記載所寫事件發生的年代前後跳躍,筆秀庄的記錄竟出現「民前八年(日本明治廿九年)」的文句(民國前八年是1904年;明治廿九年是1896年);六班長事件發生於日治初期年代模糊,尚待進一步調查。第四,《彌陀鄉志》記載:「…義民盧石頭…終被殲滅…,也因造致當時之『六房長』被清庄…」。「六房長」即「六班長」,此記錄顯示1898年12月的事件是六班長清庄的主因,是故筆者比較傾向認為這些清庄事件都發生在1898年。

四、台南縣龍崎鄉下寮仔

 除了阿公店地區曾發生「清庄」,但筆者也找到在台南龍崎發生同樣的「清庄」事件。舊稱「番社」的龍崎鄉地處台南縣關廟鄉(原名關帝廟)東方,南與高雄縣內門田寮兩鄉接壤,具有與田寮鄉相同,地無三里平的惡地形[21]。位於龍崎鄉東南角的牛埔村是台南縣最偏遠的地區,而位於牛埔村東南角的下寮仔部落則是龍崎鄉最偏遠的角落,因位處牛埔之南(下)而得名,現已「廢庄[22]。」由龍崎鄉公所出版的《龍崎鄉懷》一書中,我們可以看到1898年的「清庄」,使得自清雍正年間由陳姓宗族開發的下寮仔庄元氣大傷,1973年時只剩20餘戶,終至被退輔會徵收而廢庄。

 1898年12月21日(農曆11月初九)冬至凌晨[23],日本軍警數十人強迫下寮仔庄民陳金生帶路,至庄內挨家挨戶搜捕匪徒「大臭」。由於遍尋不著,日軍在盛怒之下認定大臭在此住過數日,居民有知情不報與窩藏匪徒之罪。軍警將部落的六位長老由家中強行拖出逮捕,將這些人的髮辮兩人一組打死結,並以粗繩綑綁後帶走。不止如此,軍警還放火將部落所有茅草土角厝幾乎全部燒毀。長者陳侯見事態嚴重,擋在日警前哀求釋放善良村民,但日警將陳侯視為同黨,一併帶走。這七位庄內長老馬上被日軍帶至牛埔村石崙後的戲坪地,日軍先砍殺5名長者,將屍首棄置斷崖;後又在大坪社小溪崁下「屎學仔窟」砍殺另二位,尾隨的陳侯長子陳保明哭喊請族人來救人,但只救活氣管未被砍斷的一位長老。遇害者流下的血滴染紅牛埔社道路,牛埔的陳氏宗族在1990年將此一事件編入「陳氏族譜」中[24]。

五、清庄時配合協助日軍行動的記錄

橋頭五里林的陸厥修先生為地方德高望重之仕紳,日治開始即被推舉為保正(村長)。由於五里林有著名匪首吳哮,因其機警而不易捕得,日軍以連坐怪罪五里林庄民,於民前十一年(1901)冬至節前日,將16歲以上男性每三人用頭笈纒在一起,全押到阿公店溪旁的客厝仔,準備砍殺所有人。陸厥修趕到現場,答應於三日內交出吳哮,不然願與全村壯丁同歸於盡。日軍答應其懇求,陸厥修則在三天內於燕巢山中匪窟找到吳哮,吳哮被其感動自首,日寇見其願改過自新,反提供他工作,負責剷除橋頭至岡山間不良份子的擾亂。陸厥修持續以言行感化吳哮,從此完全改邪歸正的吳哮後成為五里林明德堂的第一任堂主[25]。

 《彌陀鄉誌》則記載,由於在1898年9月魏少開等又再突擊阿公店,有港口崙義民呼應,自台南來的支援日軍受阻於維仁溪北,依水險抗日軍的義民雖然後來被擊斃,但日軍輜重無法通過,鹽埕庄與彌陀庄人深怕日軍報復,於「魯仔窟」搭便橋方便日軍通行,因此後來免於清庄之禍[26]。 

肆、舉發成為國際事件的宋忠堅牧師

 阿公店大虐殺事件能成為國際注目的大事,必須歸功於勇於直言的長老教會宋忠堅牧師(Rev. Duncan Ferguson, M.A., 1860-1923)。雖然不知投書的詳細內容,但我們從史料上可得知,在19世紀末台灣政權交替的混亂時期,他除了投書香港報紙投訴,讓日軍注意並在以後收斂其野蠻行為以外,宋牧師亦在日本攻打台南的最後階段,及時冒險斡旋,替台南府城解危,避免了府城民眾的動亂與傷亡。他這兩次冒著生命危險的偉大舉動,都拯救了無數的南台灣民眾。

 蘇格蘭人宋忠堅牧師從29歲開始到台灣宣教,在台灣的足跡遍及中南部與東部,為台灣基督教的傳播奉獻了他的後半輩子。1889年奉派到台灣宣教的宋牧師於台南學習台語後,就到彰化促成宣教中心的成立,後來還協助蘭大衛牧師,促成彰化基督教醫院的成立。他於1893年到台灣東部巡視教會時,還遭原住民開鎗擊中胸部,幸而只有輕微擦傷。除此之外,宋牧師還曾擔任長老教會中學校長,台南神學院校長。他於1921年因工作繁重過勞罹病,只好遵守醫師命令回國養病,但仍在1923年病逝於英國[31]。

在《臺灣通史》卷四獨立紀的最後幾行,有以下記載:

入夜,永福率親兵數人視安平砲臺,遂乘英船爹利士以去。翌日,陳修五、吳道源偕英牧師宋忠堅至第二師團前哨,請鎮撫。初四日辰刻,日軍入城,海軍亦至安平,遺兵二十餘人被殺,而臺灣民主國亡[32]。

 據後來更清楚的史料記載,在日軍逼近台南時,因為在台南麻豆已有十多名基督徒因被暴民殺害,宋忠堅牧師與巴克禮牧師(Rev. Thomas Barclay,1849-1935)為了保護教友,仍然堅守在台南府城內。而當時城內人心惶惶,出現了基督徒協助日本人打抗日義軍的流言,竟還有「剿滅基督徒以防後患」的告示。雖然到了10月19日,還有士紳「執意在宋忠堅牧師的死刑執行令上簽名」,但到了20日,劉永福逃走後,為了防止府城落入暴民手中,眾多商人和士紳反而拜託兩位牧師幫忙與日軍交涉[33]。

 宋忠堅等兩位牧師就在17位台灣人和兩位信徒的護送下連夜出發,靠著兩匹沒有馬鞍的馬,眾人走了約五英哩路到達「二層行」村落。他們舉著英國國旗表示身份,日軍在了解來意之後,以頭巾將所有同行的台灣人腰部緊綁在一起,然後聽取情報再帶他們會見乃木希典將軍。日軍就在他們的帶領下於清晨5時出發,於21日早上9點左右兵不血刃的完成佔領府城。他們20日晚上出城門時,他們看到小南門掛有黑旗軍的軍旗,將它取下來;而他們帶領日軍進城時,南門上掛的卻已是日本國旗[34]。

伍、結論

 1898年冬季的岡山地區,由於當時這個區域政府公權力不張,再加上政權交替的結果,舊秩序瓦解,新秩序尚未產生,導致社會價值混亂而社會動盪不安。新任行政長官後藤新平對於此一武裝抗日現象採取鎮壓政策以求恢復社會秩序,於是自11月底至12月底於嘉義至屏東之間,以軍警聯合的方式進行地毯式搜索。日本軍警在不熟悉地形語言和風俗的情形下,由於手握生殺大權,為求達到殺一儆百的速成效果,對於岡山地區的部份不配合行動的聚落,採取不人道的屠村清庄行動。此一事件經過外國傳教士向香港媒體的投書而引起國際注意,此即「阿公店大虐殺事件」。

 現在台灣歷史研究之所以以複雜,原因在於每個政權都想利用歷史為政治服務,任意對歷史加油添醋,或是任意塗改,以致真相如何眾說紛芸,造成研究者在引用資料時的困難。外來統治政權更替頻繁的台灣,每個政府都忙著透過各種手段使人民信仰他們。相對於日本人將事件定位成社會治安上的匪徒作亂,台灣戰後的中國國民黨政權則由於日本侵華是其失敗於中國共產黨的間接原因,「仇日心態」將所有日治時期的抗爭事件皆提昇為國家(中國)民族意識的革命義舉,而傳統台獨史觀則以貼近台灣的意識型態與之對抗。幸好現在的台灣已經撥雲見日,大家要努力去找出更接近「真實」的歷史,讓歷史不再受到政治與意識型態的利用或剝削。


[1] 阿公店辨務署的範圍約為現在的岡山、橋頭、彌陀、梓官、阿蓮、田寮、燕巢、大社、仁武、楠梓等地區。

[2] 鷲巢敦哉編著,曾玉昆譯,《日治時期南台灣治安報告書》(高雄市:高雄市文獻委員會,民89),p.23。

[3] 同前註,p.34-35。

[8] 彌陀鄉志籌編委員會,《彌陀鄉志》(高雄縣:彌陀鄉公所,民86),p.621-22。魏少開與魏開是同一人。

[9] 史明,《台灣人四百年史》(臺北:自由時代週刊社,1980),p.426-27。

[10] 當時尚未有「中國」,故譯為「中華」。

[11] 張厚基總編,《長榮中學百年史》(台南:台南市私立長榮中學,1991),p.44。

[15] 在台灣清領時期道光年間以後,亦有「清庄」的政策。由於當時土地已幾乎開發完盡,新由大陸渡台的移民因而無業可執,成為當時稱為「羅漢腳」的游民。他們為饑寒所迫而群聚作亂,妨害各庄頭治安甚巨。官方因而頒行「清庄章程」,清查游民人數並造「閒民冊」,請各庄之族長加以管束,提供工作;如不服則驅逐庄外,或由官方引渡回大陸。戴炎輝,《清代台灣之鄉治》(台北:聯經,民68),p.59。

[16] 現在岡山鎮大遼里的「下庄仔」聚落戶數極少,聽說當時亦遭清庄,至今只剩十餘戶,且未有記載留下。

[17] 簡炯仁,<由「嚴禁侵佔番界審斷碑」論「官庄」對高雄縣燕巢鄉的開發>《高雄縣岡山地區的開發與族群關係》(台北市:文建會,民91),p. 239-50。

[18] 林朝鵬,<滾水庄清庄事件>《高縣文獻第二十三期》(高雄縣:高縣文化局,民93),p. 193-94。

[19] 同前註,p.194-96。農曆11月13日為該年陽曆12月25日。

[20] 簡炯仁,<有中崎厝,無中崎富;有中崎富,無中崎厝-兼論高雄縣橋頭鄉中崎村的興衰>,《高雄縣岡山地區的開發與族群關係》(台北市:文建會,民91),p.302-07。

[21] 馬尚斌總編纂,林傳主編,《龍崎鄉懷》(臺南縣龍崎鄉:龍崎鄉公所,民88),p.10。

[22] 同前註,p.185。1974年行政院退輔會於此開發『龍崎工業區』專事生產工礦炸藥。土地被徵收,居民遷居他地。

[23] 即1898年12月21日,但依曆法,冬至為陽曆每年12月22日或23日,日期可能有誤。

[24] 馬尚斌總編纂,林傳主編,《龍崎鄉懷》,p.195-201。

[25] 橋頭鄉志編輯委員會,《橋頭鄉志》(高雄縣橋頭鄉:橋頭鄉公所,1984),p. 589-91。

[26] 彌陀鄉志籌編委員會,《彌陀鄉志》,p.621。

[27] 依台灣風俗,由於只有死刑犯才會穿紅衣,是見到穿紅衣被視為不吉利,觸霉頭。日本當時憲兵服裝抄襲英國,全身紅色,英國至今仍在使用。

[28] 橋頭鄉志編輯委員會,《橋頭鄉志》,p. 591-93。

[29] 蔣耀賢編,《橋仔頭鄉野傳奇》(高雄縣橋頭鄉:橋仔頭文史協會,1996),p. 39-40。

[30] 洪敏麟主編,《臺灣南部地區抗日份子名冊第二冊》(臺中市:臺灣省文獻委員會,民67),p.73。

[31] 鄭連明主編,《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百年史》(臺北:台灣基督長老教會,1965),p.112-14。

[32] 連橫,《臺灣通史(上冊)》(臺北:臺灣銀行,民51),p.104。當代台灣史料在記錄此段歷史時,多記載較有名的巴克禮牧師。《臺灣通史》與《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百年史》都以記載宋忠堅牧師為主的原因,可能因為宋牧師當時比巴牧師還了解台南情況,而且宋牧師為日軍進入府城的教會記錄主要執筆者。但後來宋牧師較短命,為台灣奉獻30年回英而亡,在台灣整整一甲子的巴克禮後來對台灣傳教有更大的貢獻,他因有創設神學院、推行白話字、創辦教會報、重譯聖經等成就而知名,是故當代史料多提巴克禮而未提及宋忠堅。

[33] 張厚基總編,《長榮中學百年史》(台南:台南市私立長榮中學,1991),p.25-30。

[34] 鄭天凱,《攻臺圖錄:臺灣史上最大一場戰爭》(台北:遠流,1995),p.125。

台灣本土化的<豆瓣醬>-梁家豆瓣家族 梁顯祥口述

 


 岡山豆瓣醬是全國知名的「岡山三寶」之一,其根源是戰後來岡山定居的「岡山豆瓣醬之父」四川人劉明德,於1950年在岡山開始徒步肩挑沿街叫賣自製的故鄉「川味豆瓣醬」。

 但是岡山還另有一個「台式豆瓣醬」的系統,是運用川味豆瓣醬的作法,適應台灣人在日本長期統治後的口味,獨創有別於鹹味豆瓣醬的,類似日式漬物甘味的「梁氏豆瓣醬」。在眾多「梁氏豆瓣醬」中,歷史最久的就是現在工廠設於程香里的梁顯祥「梁家豆瓣醬」。現在我們就透過1947年次的梁顯祥先生口述,了解他的家族簡史,同時來了解這個全國聞名特產的發明過程。

祖父梁廷清

 我祖父名叫梁廷清,台南市人,在日治時期1917年被派到岡山街役場做保甲書記,於是就此定居岡山,原本是住在中街北面的大同巷內。由於工作和各地保長和甲長關係密切,日治時期岡山的人都認識我祖父。在太平洋戰爭時期,由於岡山的空軍基地是美軍本土以外最重要的軍事目標,轟炸機頻繁的到岡山空襲,祖父在某次大空襲時被嚇到,結果開始長期臥病,直到過世,享年78歲。

多才多藝的父親梁功成

 我父親梁功成(1912-1989)在他五歲時,和父親從台南搬到岡山。

 在小學校完成學業後,靠著自修和上私塾,成為和祖父同樣的知識工作者。父親出社會後,原本在「岡山信用組合」擔任會計。父親沒作會計之後,就和母親一起經營雜貨店。由於他平時熱心助人,後來還擔任岡山街的「警防團團長」,相當於現在的義警團長。

 我父母就住在現在的開元街九號,是向彌陀名人謝甲首先生租的。當時整條的開元街南面,從街頭到現在仁安街「和春中藥行」,全都是謝甲首的。我們住在樓上,樓下則是租給「農業租合」作辨公室。後來農業租合離開,我們才向謝先生整個買下來開雜貨店。

 父親擔任義警團長時,岡山街的民防都由他負責,連日本人都很尊重。在太平洋戰爭後期,美軍飛機不時空襲岡山,身為警防團長的父親每晚都要夜巡,注意是否有人違反戰時宵禁的規定。

 某次他夜間帶隊巡邏,竟然發現當時憲兵隊的辨公室燈亮著,從外面就看得很清楚。這樣的行為,會讓作夜間空襲的美國軍機找到轟炸目標,我父親基於職責,就進去把燈火砸個稀爛,並警告在場的日本憲兵。一起巡邏的隊員被我父親的「義舉」驚訝不已,以為我父親明天會被日本人整得很慘。沒想到隔天,日籍的憲兵隊長帶著憲兵,親自登門道歉,並且當場拳打腳踢,教訓不守規定的憲兵。日本人守法的精神,真的是令人欽佩。

 我父親多才多藝,學什麼東西都很快。他曾說,辜振甫在日治時期常來岡山,都是他陪辜振甫打乒乓球。父親在日治時期也得過算盤比賽冠軍,喜歡西洋古典樂的父親,也買了當時很稀有的唱片機,經常在家中放音樂聽。

1960年代創造「台式豆瓣醬」

 父母的雜貨店在日治時期的「岡山市場」,就是現在的平安市場,位置在「豬肝腸」老店的北面,全名是「民警同志」雜貨店。為何叫「民警同志」?原來這個雜貨店,是由日治時期岡山擔任民防的義警合資開設的合作社,戰後為填補無政府時期的岡山秩序,組有「民警同志」,故店名為「民警同志」,我父親擔任警防團團長,是當然的召集人。後來義警退股,由我父親獨資買下自營。

 二次戰後,舊市場的雜貨店仍繼續營業,我父母的「民警同志」雜貨店,在二二八事件時,因為店名被當時有恐共症的警察檢舉,害我父親被捉去警局拘留,店也因此馬上被查封。

 當時台灣的警力在日本人離去後,主要由福州人填補,幸好擔任保甲書記的祖父,在日治時期一直對住在岡山的福州人友善,父親馬上就被放出來,而原本的店名我家就不敢用了,於是改名為「親和商號」。

 父親的多才多藝也同樣展現在食物上,雖然未曾拜師學藝,但是各種食物只要他有吃過,他就能研發出做法。我們家的雜貨店,在戰後也販賣由我父親研製的日式醬菜。日本人雖然離開台灣,但是日本半個世紀的統治,台灣人已習慣在早餐吃稀飯配日式醬菜,我父親的研製,正好填補了這個空缺。

 我父親大約是在1960年自我摸索,開始試製自己研發的,他應該是看到並試吃過劉明德的川味豆瓣醬,研究出作法,然後在醬中加入長期日治後,屬於台灣人日本化口味的「豆瓣醬」,並且開始在菜市場雜貨攤販賣,我們家在開元街九號的店面,也差不多同時買下開始經營。

舊市場的雜貨店和岡山羊肉

 岡山特有的羊肉料理,是在日治時期的岡山舊市場,由余壯及又名「羊肉毶」的許德文同一時期發明的,我家的雜貨店當時就緊鄰這些羊肉店。

 余壯的羊肉店名為「大新」,繼承他羊肉店的後代就是現在岡山「新字輩」的羊肉店;許文德的父親羊肉毶,則有「德昌」羊肉店。

 很巧合的,現在岡山羊肉的三大老字號原本都位於親和商號旁。前面說過的「豬肝腸」老店,就在我家雜貨店的正南邊;余壯的一新羊肉店在我們店的西側隔壁;許德文的德昌羊肉店在豬肝腸攤位的西側隔壁;現在也很有名的蔡天慶「舊市羊肉」,則在豬肝腸東側對面。

梁顯祥促成岡山羊肉店採用

 岡山羊肉的沾醬,原本使用的是墨西哥式Tabasco的辣椒水,為何後來會改用梁功成發明的台式豆瓣醬呢?

 大概在1965年,我當兵退役後回家幫忙。由於許德文先生是我義父的妹婿,我就鼓勵當時還在用一罐兩塊錢辣椒醬的德昌羊肉,採用我父親發明的豆瓣醬。雖然比原本的辣椒醬還要貴三四倍,但是許先生在試用後不久,發現岡山羊肉和我父親發明的豆瓣醬很搭,變得更好吃,於是就開始使用。結果不久,各家羊肉店都發現這樣的沾醬真的比原本的辣椒醬還要合味,就全部跟進。

 我們的豆瓣醬和明德的一樣,都是採用較好的「牛角椒」,其它的公司則使用「雞心椒」。原本我們的辣椒都是採用萬丹、九如、林園的椒,但由於後來石化工業進駐此一地區,辣椒都長不好,只好到越南種植,再進口製作。

 所以現在全台灣羊肉店所用的豆瓣醬,都採用我父親發明的台式豆瓣醬。目前岡山約有六、七十家羊肉店,全國大概上萬家。岡山鎮的豆瓣醬工廠大約有十來家,但是岡山的羊肉店,都用我們兄弟出品的豆瓣醬。至於全台其他地區,大概在1990年以後,都是使用我們兄弟的豆瓣醬。

梁氏兄弟

 我父母共生有九位子女,其中有四位兒子繼承了父親的職業,四人各自獨立有自己的品牌。九位子女中,除了第二和第九位是女兒,其餘都是兒子。我哥哥老五梁顯德在後協創有「顯記」食品;我另一位哥哥老六梁顯義在開元街老店繼續經營雜貨店,並自創「梁王牌」食品;我則在程香繼承父親的「梁家」品牌;老八梁顯信則在岡山新市場有「信昌」食品。

 四位兄弟各自有各自的調味方式,但都同樣繼承父親的「台式豆瓣醬」口味。


                                                   梁氏豆瓣醬的創始者梁功成先生

1893年3月29-30的阿公店

 1893年3月29-30的阿公店

110歷史岡山

此文節錄自 http://www.tonyhuang39.com/tony1034/dbtt1034.html

以下是池志澂在1893年由台南經岡山到鳳山的日記 日記書名是《全台遊記》


十二日,早出安平城,南行二十里,抵達大湖(今高雄湖內), 再二十里,到達阿公店(今高雄岡山),是一個大市鎮。

這裡的居民更稠密,有巡檢司的汛營駐守。 這裡的風沙太猛烈, 路上行人的眼睛都難以張開,於是只好在此地停留一晚。

十三日上午,從阿公店出發,二十裡,抵達楠梓街(今高雄楠梓),也是大市鎮。

數里之間,都種植楠木,因此地名稱為“楠梓”。 來到這裡,就進入鳳山縣了。


池志澂(1852~1937),浙江溫州里安縣人, 光緒十八至二十年(1892-1894)來台任職,足跡遍及台灣各地。 光緒19年農曆二月12日(即西元1893年3月29日)在阿公店過夜,次日一早出發前往楠梓鳳山 光緒二十年(1894)二月,池志徵應台東州知州胡傳(胡適的父親)之聘, 前往卑南(今台東市)擔任幕僚職務, 他從鳳山縣行走三條崙官道(三條崙-卑南道)進入台東州。

岡山老街記憶

  每次和母親經過平和路的舊成功百貨,她就會說: 「 你小時候真調皮,成功的おばさん ( 歐巴桑 ) 都來向我告狀說: 『 你兒子幼稚園放學,好好的大路不走,都從郵局後面巷子鑽出來,跑過我們店前,都被我看到! 』」 自幼在岡山街長大的我,整個岡山街區就是我的遊樂園。上午的...